缓缓归矣

请与废柴的我谈恋爱

09
　　趁叶修跟陈果说话的功夫，苏沐秋悄悄离开座位想找个人少的区域抓紧时间练级，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呢眼前的屏幕就熄了火，整个网吧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，一瞬间各种惊叫声响起。
　　比赛正紧张居然就断电了，网吧里抱怨声四起，旁边坐的一哥们儿刚遇上暗夜猫妖，现在估计骂人的心都有了，不过大家素质很高，都等着看是什么情况再行动。兴欣对这种突发状况应对还算不错，几盏应急灯很快亮起来，老板娘往旁边看没找着苏沐秋的人，便高声让小李过去检查电闸。
　　小李走过去一看，闸线完好，他又观察开关周边想试着自己捣鼓一下，可一外行人也没发现是什么毛病，看来电是一时修不好的了，还是得请专业人士过来瞧瞧。客人们听到这消息便坐不住了，纷纷涌到前台要表示结账去别家继续，没电只能靠人工结算前台的姑娘都忙疯了，苏沐秋平时跟她们关系不错，被叫去帮忙也只好揣着他的卡挤上前去。

　　结完账报修之后客人也没剩几个，陈老板便大方地让网吧小弟小妹提早下班，反正今晚生意是做不成了，留太多人在网吧也没意思。
　　苏沐秋正准备随着大流离开网吧，却被陈果一把拉住：“你去哪儿？”
　　“我？”苏沐秋本想去附近的网吧开台电脑练级，但对着老板这就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了，他双手插口袋里转过身来，若无其事地边慢慢往门边走边说：“我就随便走走。”
　　“你该不会要去对面那网吧吧？”陈老板对员工的意图还是把握得比较准确的。
　　“怎么会，我这样爱岗敬业的好员工，怎么会投奔敌人的阵营？老板娘你居然这么冤枉我实在太不应该。”苏沐秋说得义正辞严痛心疾首，演技一流。
　　陈果被他说愣了，眨眨眼睛想不出该怎么回复这一大段批评，她也就随口一问随便一说，苏沐秋倒长篇大论起来，好像她这问话是污辱了他高尚纯洁的灵魂似的。
　　哪有这么严重？
　　“其实吧......”苏沐秋也继续不下去了，他把头低到陈果耳边，放轻声音，“比赛应该打完了，现在出去转转说不定有奇遇呢？”
　　“什么奇遇？”陈果不解。
　　“唉呀！”苏沐秋给陈果使眼色，眼睛都快抽筋了陈老板也没领会到他的意思，他看了惨白的天花板一眼，又说了一个名字：“苏沐橙。”
　　“哦，早说嘛！”
　　陈果终于明白，网吧里剩下几个人也都听明白了，唯一对荣耀比较熟悉的叶修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，苏沐秋余光瞟到这个微妙的弧度，顿时觉得心情十分糟糕，他眉毛皱起来，飞快地说：“我就出去转转，一会儿回来。”
　　陈果倒还瞪着眼，对苏沐秋这种行为感到极为不耻，喊道：“没事儿瞎想什么，晚上早点回去睡觉，出去溜病了怎么办？”她走在这儿开了这么久的网吧，也没有偶遇过苏沐橙，或者说即便偶遇了，也没能认出来。
　　“没办法，没到25级睡不着啊！”苏沐秋背对着大家挥挥手，很潇洒地离开了网吧。
　　这借口也就是说说而已，苏沐秋清楚得很，他在空荡荡的街上走着，却也不禁四处张望起来——说不定，真的能偶遇一把呢？

　　在外面瞎转悠了一个多小时，没有遇上苏沐橙，也没有去别的网吧上网，就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，走到感觉有些冷了苏沐秋就转了个方向往回走。路过常点外卖的那家店，苏沐秋本来已经走过了那地方，想了两分钟又倒回去买宵夜——他是不太饿，不过看叶修下午没怎么吃，现在应该饿了。
　　“陈老板又请客吃宵夜啊？”老板边炒菜边打趣道。有时候嘉世战队比赛赢了，陈果心情好就会出钱请大家吃宵夜，经常到这家来，老板也很熟悉兴欣网吧的员工了，有事没事总要聊两句。
　　“没有没有，私人的，”苏沐秋笑，抱着手臂看店主做菜，“诶老板怎么私人的就只给这么点肉啊？”
　　“已经很多了！”
　　“没有从前的多。”
　　“哪里，我手上分量是很准的！”
　　说着，老板还是无奈地又放了点肉进去，一脸别再说了再说也不加的表情，苏沐秋已经满意也不在多说。老板又和他抱怨起最近的菜价，说生意都赚不了几个钱，苏沐秋就不断点头以示赞同，从前买菜就听过无数遍相似的话，好像这些年大家的抱怨都没怎么变过。
　　苏沐秋拎着宵夜在寒风中瑟瑟发抖，远远看到黑压压的兴欣网络会所招牌他忍不住一阵小跑，冲进了门里，虽然电还没有修好，但是室内总是要比室外暖和的。
　　把宵夜放在前台，他也走到电闸附近，叶修和唐柔都在，电工大叔正努力地捣鼓那几根线，苏沐秋凑过去看了一下，问：“还得多久啊？”
　　“早说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。”电工大叔语气里有些不悦。
　　“哦哦，那要不先吃点儿东西再接着修？”苏沐秋提议，“我买了宵夜，一会儿放凉了。”
　　“是啊是啊，先去吃点再修吧。”叶修顺口接道，拉着人在这儿修了快两个小时也怪不好意思的。
　　“小唐也来吧？”苏沐秋招呼着，把饭菜从袋子里拿出来，往四周一看，问：“老板娘呢？”
　　“可能又躺沙发上睡着了吧。”唐柔说着，语气里有些无奈。
　　“哦，我去看看，你们先吃着。”
　　苏沐秋说着，往楼上走去——这么冷的天睡沙发上才容易着凉。

　　陈果果然又在沙发上睡着，苏沐秋也没叫她，给她盖完被子就才下来了，下面三个人也没客气，已经直接开吃。宵夜卖的不多，大概就是三四个人吃的份量，本来要是陈果醒着就叫她下来吃，既然她睡着了，苏沐秋就能跟他们一起吃点儿。
　　叶修见他下来，给他让了块地方，苏沐秋顺势插进去，从袋子底下摸了双筷子。
　　电工大叔正向唐柔抱怨难修，唐柔只微笑说麻烦了。
　　苏沐秋正专心致志地听大叔讲如何修电，叶修忽然问了他一句：“怎么，有奇遇吗？”
　　“什么？”苏沐秋一下子有点懵。
　　“遇到苏沐橙了吗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苏沐秋觉得从叶修嘴里听到“苏沐橙”三个字就特别讨厌，明明是他妹妹，现在他见不到她，叶修却能和她联系，但叶修这家伙才过了几年就已经不记得他，他不能从叶修这里联系苏沐橙，这就让人很恼火了。
　　“想见苏沐橙的话我可以帮你。”
　　苏沐秋刚想呛他几句，反应过来叶修说了什么之后又把一句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是已经不记得我”憋回去，干巴巴地回应：“好啊，谢谢你啊。”
　　谢谢你啊，见我妹妹还得麻烦你，苏沐秋想翻白眼。
　　“不用客气。”叶修十分礼貌。

　　吃完之后他们仨继续修电，苏沐秋揽起收拾残局的任务，叶修走得飞快，压根没有要收拾的意思，唐柔倒是准备帮忙，苏沐秋也打发她走了，反正东西也不多，打包扔垃圾桶就好，两个人倒是多事。
　　把垃圾扔出去之后，苏沐秋也跟过去学习修理，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起叶修，“没想到，从前触手可及的东西，有朝一日会变得这么遥不可及。”
　　“你说什么？”叶修疑惑。
　　“电。”苏沐秋指了指电闸。

　　兴许是吃饱了，不到一个小时网吧就恢复了灯火通明的状态，大叔一抹头上的汗，如释重负，唐柔付钱记帐送大叔出去。
　　晚上叶修值班，来电之后他就坐到前台，迫不及待地登陆了游戏，并且一头扎进了荣耀之中，苏沐秋看了看时间，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跟叶修再增进增进感情还是该直接回去睡觉——这么犹犹豫豫的都不像他了。
　　“你怎么还不走？”叶修分了点神到像块雕塑似的杵在前台的苏沐秋身上。
　　“……我站一下不行吗，面对客人你就这态度？”
　　“哦，那客人上机吗？”
　　唐柔看了两人的方向，虽然一人脸上有些嘲讽一人表情十分愤怒，但是气氛却意外的和谐，像是好朋友间开玩笑一般，她有些纳闷，不过也没有发问。
　　苏沐秋往里面走了几步，不再挡在前台正前方，可心里实在有些气，正琢磨着反击，就见一群人走进网吧。有客人在，苏沐秋只好把私人恩怨放在一边，又往里走了一些给他们腾出空间，叶修值班，客人是他招呼，然而刚才的事儿还没完，苏沐秋便也没走远。
　　领头的人先是和唐柔搭讪，毕竟正常男人对漂亮妹子的兴趣会更大，人之常情，不过看到叶修之后他们的脸色就变了。开始还当这些人是普通客人，苏沐秋听着他们与叶修的对话渐渐意识到不对劲，再仔细看站最前面的那个男人，那人眼中的恨意倒毫不掩饰，还带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。
　　这是，熟人，仇人？
　　职业选手......苏沐秋正浮想连翩，被叶修训得无话可说的刘皓忽然把怒火对准了这边：“看什么看？笑这么丑还笑！”
　　巨冤啊！苏沐秋心只是对着这个方向眼神放空而已，还真没认真看这个人，就这么被波及了，他看看叶修又看看刘皓，决定自行解决：“我只是在想，是不是因为你喝多了。”
　　刘皓脸很黑：“关你屁事！”
　　“是不关我事，不过这间网吧不接待醉鬼，因为醉鬼普遍素质低，一般人呢喝多了就自己找地方去睡了，有些人酒品就比较差，眼晴都花得看不清人了还非得找个地方撒野，哦我不是说你，只是建你们早点回去睡觉。”苏沐秋露出得体的微笑，此时他也算一个普通的客人，被无辜波及心里有火，此时配合叶修的逐客令言语不客气地发泄一下也无可厚非，况且他们之前对叶修的冷嘲热讽也实在让人生不出宽容他们的心情。
　　几个人最终悻悻离去。
　　“你说说，我帅还是他帅？”苏沐秋还没罢休，一直碎碎念。
　　“......”叶修先是不理他，被闹烦了只好讨顺着他的意讨个清静：“你帅，你帅，好了别想这了。”
　　“我就说吧！他即什么眼神儿！”
　　“大概，在指桑骂槐。”
　　“什么？”
　　“没什么，”叶修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，“你之前说玩了三年多荣耀，又是嘉世粉，你不知道他们是谁？”唐柔不清楚是正常，一个三年荣耀粉不认识就有些奇怪了。
　　“不知道，有点脸熟，我还以为是大众脸的缘故呢，他们是嘉世战队的？”之前的对话加上这个问题不难联想到他们的身份，苏沐秋对这问题答得坦然，如果叶修怀疑继续追问下去，他就顺水推舟讲讲他的那三年，如果他不问，苏沐秋也不准备主动说了，毕竟他的脸便是最大的证据，这张脸不足以让叶修回忆起过去，说再多也只是白费口舌。
　　“是啊。”叶修说完便又专注游戏去了。
　　也对，叶修就不是个会对游戏之外的事感兴趣的人，不再问也是正常，苏沐秋还是感到了一点失落，他又站了一分多钟，忽然一拍脑袋：“你怎么不早说，说不定我还能直接找他们要张照片！”
　　叶修无奈脸：“相信我，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。”
　　“亏了，”苏沐秋还是频频摇头，“太亏了！”
　　“又怎么了？”
　　“刚那段拍个视频发网上说不定我就火了。”
　　“......”
　　“放心放心，我会把你马赛克掉的。”
　　苏沐秋意有所指，却再一次没能得到什么回应，叶修的眼睛里只有荣耀，能留在他记忆里的大概也只有这个游戏了。